第二十五章 云山雾里(3/3)
眉。他在官场这浑浊污水里混了十几年,小心谨慎总少不了,混吃等死也要有混吃等死的眼力,否则就是被乱葬岗的野狗吃了,他这一声肥膘,分量可不轻。赐刀?赐刀?温落亭搜肠刮肚,没想到这算什么。皇上赐东西虽不多,却也不算少,六部的主事官员,六个尚书十二个侍郎,不就都赐过一件绣袍,他温落亭那件,绣的还是鸳鸯鸟。逢年过节,几件珍贵器物,几幅书画,光宗耀祖是不错,可做官做到侍郎,祖宗坟头也不差这点青烟了。
见温落亭皱眉苦思,时若闻轻声‘提醒’道:“皇上准我持刀入宫。”
温落亭冷哼一声:“巡捕司的人,除却每一代的神捕与指挥使,谁能持刀入宫?”
时若闻点点头,表示赞同,却又摇摇头。
温落亭眉头一挑,实在厌烦了这捕头的哑谜,官场上哑谜多了去了,他温落亭也不是没揣测过,帝心圣意、往来书信,哪个不要细细体会,可这没头没脑的,碍于惯例,他又和巡捕司又不熟,当下也是几分心烦。正要开口定罪,眼角瞥见时若闻神神秘秘的微笑,心中满是不屑:一个粗俗武夫,装什么装,巡捕司的捕头而已,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温落亭心头一惊,想起自己不干不净的官场手段,联想到尚书大人前些日子送自己的那一方“清明”古砚,想到朝中关于重拾监察的风声,和一些阴森处的手段。
时若闻看着他额头之上冒出的冷汗,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与赵稼说道:“赵姑娘,你我先行离去吧,此处的事情,温大人会解决的。”
赵稼满脸疑惑地点点头,随着时若闻一齐离去。熟谙武学的她看不懂,也听不懂,也不明白为何这位先前还趾高气扬的温大人,这就丧了锐气,脊背都快要弯掉了。
杨毅在不远处装伤养痛,见着这二人安然离去,急急上前,好奇道:“大人,这?”
温落亭叹一口气,伸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盯着杨毅,呲着牙,语气森然:“你方才如何与他缠斗,一一讲来。”
这一巴掌没扇在杨毅身上,杨毅却当即跪下,神色惶恐,“大人,我方才一时小心才不敌那人,绝没有半点玩忽职守啊,大人。”说罢,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没用上那什么内气?”
“不曾……可这是那丫头的吩咐,属下一时情急,才信了她的。”
温落亭长出一口气,平静道:“起来吧,”
杨毅哪里敢起来,死死跪在地上,这位大人今天发了疯,自己打自己,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干脆认错就好,反正认错总不会错。
温落亭没好气地踹了一脚,恨恨道:“算他走运,下次落在我手里。哼。”
杨毅被踹了这一脚,反倒大为放心,也还是不敢起来,伏在地上,却隐约间听到一个沙哑声音,语气颇不耐烦。
“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头来,一个身穿黑袍的巡捕司捕快,体态魁梧,浓眉虬髯,戴一双铸铁护臂,正朝着自己与温落亭走来。隔着老远,隐约闻到一股酒香。
随着酒香渐近,那捕快掏出巡捕司令牌,将正反两面各自展示一遍,正刻律字,背刻陈铭二字,收回令牌,又不耐烦地问了一遍:“巡捕司陈铭,有人说这里有人当街行凶,什么情况?”
而温落亭又踹了杨毅一脚,语气不屑:“这不成器的家丁,非要和巡捕司一位捕头比试,输了。我正责罚他呢。”说罢,又自我介绍道:“在下户部侍郎温落亭。”
这名为的陈铭的巡捕司捕快,笑着点点头:“久仰久仰。”只是笑容之中嘲弄之意明显,随即又问道:“那捕头可是四十左右,满脸肥肉,手执横刀?”
温落亭一肚子气,哪里有兴趣回答,又狠狠踹了杨毅一脚,“你有能耐和别人打起来,就有能耐回答,给我站起来答话。”
杨毅又重重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微微弓着背,神色局促,回道:“不是满脸肥肉,不胖不瘦,是个健壮汉子。”
陈铭点点头,拍了拍杨毅肩膀,“没说谎就好。”随即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忽然遇到时头儿,还以为穆大人让他又来查我喝酒。”随即瞟一眼杨毅的姿态,讥讽道:“你也打得过时头儿?能耐啊你,嗯?”
说罢,又拍了拍杨毅肩膀,这次杨毅只觉骨头都要被拍散,却也不敢运力抵抗,只当是又被温落亭撒气罢了。
“没什么功夫啊?”陈铭收回手,嘀咕一声,敲了敲护臂,瞥一眼温落亭裆下,忍住笑意,又问道:“温大人,就这些了?”
温落亭重重地嗯了一声,心情显然不太好,陈铭也懒得理会这位长安城里的名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街坊,没事了,该咋咋滴吧。”
这一嗓子吼的极大声,显然是用了内力的,只苦了近在咫尺的主仆二人,温落亭回过神来,却只见到陈铭远去的背影,气的直跳脚,杨毅适时退后几步,免得殃及池鱼。
而街道两侧,门窗依次递开,有胆子大的街坊探出脑袋,见着一切太平,便又回了常态。通化坊这一条街上,零零碎碎,逐渐又有了生气。长安城的居民们,终归是被江湖裹挟着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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