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相逢未必曾相识(2/6)
都不赶巧的人,这怨不得别人,所以,貌似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可是,真的吗?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吗?全国每年有近十万人死于交通事故,为什么我的父母偏偏也加入了这十万人中呢?为什么不可以至少留下一个爸爸或妈妈给我呢?为什么我的命运偏偏就是如此呢?如果重来一次,我还可不可以让父母避免遭此厄运,一家人依旧生活在一起呢?在父母出车祸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天晚上躺在福利院的床上,我都会把自己完全裹在被子里,嘴里塞着拳头堵住抽泣声,脑子里很乱,只是像所有第一次遇到重大事故就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样胡思乱想,重复地播放着那几个包含我全部思想的问句。在那一年,自以为已经长大能独当一面的我,还是很丢脸地在心里拜过任何一位认识的神仙,无论古今中外;也曾期许会有一个张开温柔羽翼的妈妈般的天使带我离开可怕的福利院;最后,好不容易在福利院阿姨小心翼翼的劝说下接受了父母去世的事实,耐心等待会有爸爸或妈妈的亲戚来领我回家,可没想到,现实再一次展现了它残酷的一面:过了三个月,仍没有任何亲戚来领我回家,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早已去世;我本来就与乡下的亲戚很少见面,早已淡忘了他们的音容笑貌;福利院又联系不上,好容易联系上的家里又有三个孩子,经济实在困难,连自己的温饱都难解决,于是只好作罢。那时我已经成熟了一点,听到这个消息一句话也没说,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在床上坐了半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早已僵硬而干瘪的胃才将我拉回了现实,这时我的心里才似乎被一只大手猛的拽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汹涌着不能停下——我真正的明白,我的父母,我的亲人,和我有血缘关系的所有所有人,我是真的、真的失去他们了。
讽刺的是,在出了那次“时间和运气都不巧”的意外,我来到福利院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上天便眷顾了我——这是福利院阿姨的说法——其实与其说眷顾了我,不如说眷顾了白刚勇和李紫华。
那天我正在房间里看书,与我同房的另一个男孩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白格,有人来看你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浑身一颤,我几乎要以为是我父母的亲人来接我了,可当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却又像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一样顿住了,几个月的等待早已消磨掉我的希望和耐心,我心中像是猛的被人毫无征兆地捅了一下,一个狂怒的声音忍无可忍地冒了出来,在我心里恶狠狠地咆哮:“白格,你觉得还有希望吗?他们十一个月前不要你,十一个月后还有必要来假惺惺地抱歉说假装忘记这事然后把你领走吗!当时已经接受了失去了他们的事实,这时候心里为什么又在卑微的祈求!你的冷静到哪里去了!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另一对想要孩子而无法生育的夫妇要来带走你了!你要有新的尽管你无法开口但还是你接下来人生中的爸爸妈妈的人了!”
我忘记我是怎样一步一步挨到接待室的了,只记得当时走廊里空荡荡的,再小的脚步声也能听见,就好像一颗石子在水塘里激起的声波。等我看到接待室的门牌,我觉得离我刚听到那句话已经过去很久了。我倚在接待室的门上,望着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的那对局促不安而又满怀期待地看向门口的夫妇。那个慈眉善目的院长阿姨从另一侧的沙发上站起向我走来,搂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向那对夫妇,那个挎着皮包的女人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带着又想靠近又不敢的局促表情看着我。
“那个,这就是我们白格;白格,这是白叔叔和顾阿姨,他们今天是来看看你的……”院长和颜悦色地说。
“白格你好!我是顾紫华,你可以叫我顾阿姨,这是我丈夫,白刚勇。”顾紫华咬咬下嘴唇,声音很轻地说。这时院长很善解人意地走到接待室最远的另一边倒水.
“白格你好!我是顾紫华,你可以叫我顾阿姨,这是我丈夫,白刚勇,你可以叫他白叔叔。”顾紫华咬咬下嘴唇,声音很轻地说。
白刚勇也很小心地开口:“白格,你好……”
我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怕我没有反应,可我才是哪个最紧张的人。因为他们是有选择权的一方、主动的一方、可以想接纳就接纳厌烦了就抛弃的一方;而我则是弱势群体、被动的一方、若是有再一次的抛弃也只有任凭心里再受创伤的份的一方。但我还是努力稳住声音里那一丝情感的波动,很有礼貌地说:“白叔叔,李阿姨,你们好。”
“嗯……你多大啦?”顾紫华明显在问一个她肯定已经了解过的问题,不过我还是回答了。
“十一岁......再过几个月就十二岁了。”
“哦,这样啊……喜欢做什么?”这时院长回来了,顾紫华连忙接着问。
“美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对,我们白格可喜欢画画了,他对美术这方面的东西很有兴趣,”院长边把水递给白氏夫妇,一边笑眯眯地说,“将来肯定能成个画家什么的呢!”
我很讨厌院长此时的语气,更讨厌别人自作主张地规定我的未来,不过顾紫华显然很高兴:
“哎呀,美术真的挺不错的呢!我本人也喜欢美术,可惜就是画画不好,不然也考上个什么美术学院的,说不定发展前途又不一样啦。”
“是啊,现在要是当个美术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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