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众生相，人皆苦(1/2)

“天下有雪”

方无意轻道一声，周身寒气大盛，空中的冰晶小雪愈下愈大，纷纷扬扬，像极了大年三十漫天飘舞的喜庆和欢愉。

漫天小雪飞来日，家家新桃换旧符。

但此时此刻，苏陌却未感受到任何喜庆和欢愉，有的，只是冻彻骨髓的冰冷和寒意，那种寒意，充满寂灭、无情和死亡，无处不在，从他的体外，一点点渗入他的体内，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奔腾的血液，跳动的心脏，在这冰冷无情的寒意的侵袭下，渐渐被冻结，甚至连他的神魂，也停止了思考和作为。

他想动，但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想喊，但舌头被冻结，无法说话。

他就像一只置身冰天雪地、濒临死亡的乌鸦，后路断绝，前路渺茫，四野莽莽，一片雪海，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唯有孤独、绝望和恐慌包围着他，让他生不出一点苟活的勇气和希望。

“哈哈……苏陌，我天下有雪的滋味不错吧！”看着全身冻结僵硬、双眼呆滞，仿似一座没有灵魂的冰雕的苏陌，放声大笑，他心中积郁的闷气和怨恨，在这一刻全部宣泄而出，化为滚滚洪流，响彻山谷。

“苏陌，你就不要负隅顽抗了，死在天下有雪这一招下，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方无意轻摇着折扇，慢慢向苏陌走了过去，那些落下的小雪，自动围绕着方无意的身子旋转起来，随着方无意的心情，变幻不休，时而舒缓，时而狂野，拱卫着方无意这个冰雪世界中的王者。

“啧啧，愚蠢的挣扎，可悲的愤怒啊！你越挣扎，体内的寒意就越盛；你越愤怒，我就越开心。哈哈……”

方无意走至苏陌一丈外站定，看着兀自挣扎、不甘，同时还有一丝愤怒的苏陌，开心道：“你放心，你死了，你身上的东西，功法、灵药、天材，我是不会浪费的，我会一一笑纳，然后利用这些东西，一飞冲天。”

方无意越说越激动，越想越兴奋，他仿似看到了他的未来，从小小的渭北城踏入那个江湖，一路败尽天下英豪，称霸江湖，万人景仰，坐拥权力美人，长生不朽，万载不灭。

“你的生命，是我的；你的未来，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方无意洋洋自得，意气风发，张开双臂，似乎拥抱着自己无量的未来和希望，仰天大笑道。

只是他没有发现，被冰冻的苏陌，眼神看似呆滞，但其眼帘深处，却似深邃无垠的夜空，神秘、幽深、沉静，而其中，似有无数墨莲，忽隐忽现，一抹抹奇异的精神波动，在这忽隐忽现间，弥散在空中。

“你想要我的一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忽然，被冻结的苏陌，抬起头，看着自言自语的方无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嗯？啊，你怎么能挣脱我的天下有雪？”方无意先是楞了一下，但旋即惊怒交织，大吼一声，那些围绕着他旋转不休的小雪，瞬间凝结成三十六柄冰剑，飞向苏陌。

风雪三十六剑，剑剑都蕴含着恐怖的寒意，势要将苏陌，斩杀殆尽。

“咔咔……破”

生死关头，被冰冻的苏陌，张口吐出一个

低沉的字符，体内血液奔涌，肌肉虬结扭动，双目赤红，整个冰晶直接被震裂开来。

而此时，三十柄风雪剑，已掠至他的身前。

然而，面对这些风雪剑，苏陌不为所动，手持长刀，斜斩而出，刀光幽幽，轻灵自然，没有先前那一刀斩长空的雄浑壮阔，也没有方无意天下有雪那般萧瑟无情，而是充满逍遥无羁、红尘繁华的俗世自然之味，如似身置闹市街头，提一壶浊酒，赏人世繁华，看人情冷暖，揽世事无常。

偏偏在看到苏陌那一刀的瞬间，方无意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和断层，而后蜂拥而至的就是那些沉淀、埋藏在心底的贪欲和执念。

他原本空灵无暇的心境，突然被人从天散了一把泥土，瞬间肮脏浑浊不堪。

原本浑然天成的招式，也瞬间变得破绽百出。

“人皆有所执，人皆有所贪，执则苦，贪则悲，众生相，事无常，人皆苦，杀长生。”

这一刀，正是《大自在魔刀》的第一招，众生相。

先前，苏陌以大自在魔念勾动潜藏在方无意内心的贪嗔痴妄等种种欲念，让方无意下意识癫狂肆意，破坏了其平和的心境，争取时间，而后凭借《青帝长生经》的恢复力，积攒力量，破除寒冰。

最后，则用“众生相”收尾，解众生之苦。

眼看苏陌一刀即将斩杀方无意时，方无意身上突然泛起一阵清润的流光，原本被诸多幻象、心魔纠缠的方无意，如遭雷击，身躯一颤，眼神顿时恢复清明。

下一刻，方无意看看抬起手中的折扇，挡住那缕砍向他的刀光。

“砰……”

两者相撞，轰鸣声中，刀光破碎，方无意直接被掀飞出去，临在空中，那柄象征着他身份的折扇，就从中间折断。

而其胸腔上，也留下了一道数寸深的伤痕，白骨森森，血涌如泉。

捂着受伤的胸口，方无意一脸惊惶地看着苏陌，身上已被涔涔冷汗浸湿。

但还好，他还活着；

虽然身受重伤，但他还活着。

想起苏陌那一刀，方无意仍心有余悸，那一刀，竟然勾起了他的心魔，破了他的无妄心境，使他沉沦心魔不可自拔。若非他身上有一块有清心凝神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