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2)

对这份赤子的天真稚嫩，他曾心之往矣，因为得不到，所以愿意照拂沈曦一二，可他们到底无亲无故，照顾沈曦从不是隋珩的责任。

沈曦被隋珩说懵了。

他的语气不重，却是一寸锐利的剑锋划破遮在沈曦视野面前的懵懂和无知。

这个时代风雨飘摇，是她运气好，在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好人，躲在他的庇护下什么都不曾知晓，因此对待穿越这件事久而久之也从一开始的惊慌变为了后头的无所谓。

但这只是她运气好。

此刻的隋珩才贴合史书资料里那些对他的评价，为人冷硬，一身孤傲冷骨，是铁骨铮铮的爱国大英雄。他一点也不温柔，沈曦才明白自己是何其有幸，才能最开始得到他那点照顾。

沈曦越来越觉得羞愧了，无尽的后悔和难过淹没了她的口鼻令她险要窒息。

可就是如此，沈曦咬紧了唇瓣，反而坚定了下来，她一双还浸在水光里的眼睛很澄澈，小脸满是诚恳的认真色。

“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是做错了，错了就是该道歉的，跟有没有被原谅没有关系。”

“隋将军，对不起，我错了，我方才不该拿狭隘的想法揣度你。”

沈曦很认真地说完后看着隋珩，想了想又自觉地小声补充道：“当然……我肯定还是希望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

愿意承认错误，且知错就改，哪怕这份天真有时候亦代表了无知，但隋珩也没法不动容。方才的事在隋珩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觉得没必要惯着小姑娘而已，如今既说开了，隋珩也愿意将此事主动揭过。

隋将军没说好还是不好，但却递给了沈曦一条帕子。

“把眼泪擦了，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沈曦听话地接过去擦了，然后发现手帕上除了泪痕濡湿外还有自己的鼻涕，沈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哭得这么丑在隋大佬眼睛里会不会伤眼睛啊。

沈曦把脏了的手帕折了两折攒在手心里，羞赧对隋珩道：“弄脏帕子了。”

“无事。”一块帕子而已，隋珩没有那么在意，“之后你拿着用吧。”

隋将军心地真好，或许外冷内热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可这样好的人最后却落得战死沙场的结局，沈曦突然觉得心口酸涩。

隋珩见小姑娘又吸了两下鼻子，情绪稳定下来了，他便打算走了。临走之前，隋珩想起平日里沈曦散漫的过法，有意想让她学些东西，不要这样浑噩度日，便和她说道：“你若是喜欢看书，我书房的架子上倒有不少书，你拿去看看也可，切莫每日懒散着虚度光阴。”

沈曦点捣头如蒜。

见她是真的情愿，隋珩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不过从沈曦那里离开后的路上，隋珩却与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碰了个正面。对方见是他，连忙屈身行礼：“见过将军。”

隋母龙氏的院子不在这个方向，她身边的人就是怎么走也不该来这边，思及此，隋珩眼睛轻眯：“我正欲去母亲那里，你领路吧。”

婢女一听很是为难，但隋珩是一家之主，自然以他的命令为重。婢女也知道老夫人吩咐的事今儿是落空了，就只好讪笑地战战兢兢在前头领路。

隋珩的父亲隋征早在多年前就战死沙场了，而他的正妻齐氏则更早因病去世，隋珩的母亲便成了隋府的老夫人。后来隋珩在塞北挣了赫赫战功，南京城里隋府风光无限，但说白了府上就只有老夫人龙氏一人，再大的荣耀也掩盖不了府邸冷清。

而龙氏更没有个好出身，她只是隋征忽然从西边带回来的一个身世成谜的女子，南京城里那些人家她没有一个认识，后来那些世家相互发帖做客的事，龙氏更是一项也不参与，成日深居简出地待在她自己幽静的院子里。

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可她的容貌却还很娇丽，且与大昭京里的女子们模样都不太一样，实在看不出已是四旬妇人的年龄。

龙氏原本静静坐在屋内，双目垂眸看着几案上的香炉，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后忽然道：“书斐，你来啦。”

隋珩应道：“娘。”

龙氏看了他一会，隐隐退步，脸上无奈道：“我不过是想见见你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看看她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