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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书琴如往常一般提着食盒进了世子的院门,院中青藤繁花,古木翠竹,见之沁凉,一个洒扫的小丫鬟见到她匆忙上前,压低了嗓子说:“书琴姐姐,青黛姐姐还在世子房中呢。”
书琴一惊:“陈姨娘莫非没派人过来?”上午她通风报信后,知道陈姨娘会来找世子麻烦,于是打着替世子办差的幌子躲出府去,直到申时末才回,又急着去大厨房取膳,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姨娘派碧荷姐姐过来了,可世子将她们打发走了,还发了脾气。”想到向来温和有礼的世子白天那副威仪的样子,小丫鬟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书琴眼珠子转了转,却也想不出什么缘故,只得提着食盒上前,在门外通传:“世子,奴婢书琴,给您送晚膳来了。”
“进来。”
里头的声音如往常一般无二,书琴松了口气,她推门而入,满室的芝兰香混着一丝草药的气味,世子正坐在黄梨木花雕床头,床幔垂下,隐隐能见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想必就是青黛了。
书琴略有些吃味,随即又暗暗嘲讽:得了世子青眼又如何,世子自身都难保了。
她神色如常地将膳食一一摆上桌,一共八荤四素十二道菜,加上一道白梨藕荷汤,这些食材的花费放在平常百姓家足够五口人吃上好几个月了,这荣国公府富贵泼天,谁又舍得轻易放手呢?
布置好了,见世子仍坐在原处,书琴轻声提醒:“世子,可以用膳了。”
“嗯,你先出去吧。”
书琴一愣,平日都是她亲自伺候世子用膳,更何况陈姨娘还特意叮嘱让她好生盯着世子,她虽不知原由,却隐隐有些猜测,起初很是不情愿,可陈姨娘用她一家性命威胁,她没办法拒绝,如今两年多过去,这些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书琴往前两步:“世子,奴婢——”
“我说,出去。”
冰冷而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听起来十足陌生。
书琴先是一愣,再是难以置信地抬头,见世子正看着她,眼底一片漠然,仿佛她只是他手中挣扎的一条小虫,让她生便生,让她死必死。
一股寒意从背脊涌了上来,书琴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忙应了声“是”,匆匆退了出去。
看着她慌忙离开的身影,俆妙君道:“应该是向她主子报信去了吧,真是个忠心的丫头。”
杨昭莞尔,去院子里随意唤来一个丫鬟,给了她些银子,只说青黛受了伤吃不得荤腥,让她在外头多买点儿清淡的吃食和糕点回来。
他不知府中谁奸谁忠,只是陈姨娘每每下药都是由大厨房的王妈妈亲自动手,外来的食物不经大厨房,想必对方一时也找不着机会。
唉,群狼环饲,先熬过今天再说吧。
这一晚,杨昭在卧房的矮榻上歇了,第二天刚起,就听书琴在门外战战兢兢道:“国公爷请世子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杨昭见俆妙君还睡着,不忍扰她,挥退了欲上前伺候的丫鬟,自己洗漱收拾好了,这才慢悠悠往荣国公的书房去了。
荣国公今年三十有六,正当盛年,他膝下子女不丰,虽疼爱陈姨娘所生幼子,可庄思昊毕竟不满三岁,而世子庄思远尽管身子不够康健,却早已长大成人,此时仍是他心中最为看重的儿子。
杨昭正因为分析了荣国公的心理,才会对书琴、碧荷等丫鬟不假辞色,下人们哪怕再得宠,又如何能跟唯一长成的儿子相提并论?哪怕昨日来得是陈姨娘本人,杨昭一样能打发走,荣国公至今不愿休了姜氏将陈姨娘扶正,在玉简中也一直等到庄思远暴毙才让陈姨娘上位,就足以说明在荣国公心中,排在第一的是国公府的世袭爵位。
他会被女色所蒙蔽,但却不会为了女色去毒害自己亲子。
果然,荣国公并未斥责他,只淡淡道:“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处理了就是,你这次做得很好。”显然已经知道昨天发生的一切。
原来荣国公昨日一回府便被陈姨娘找去,不但被告知了庄思远的反常,又暗示他世子怕是对姜氏一事心生郁结,荣国公只道陈姨娘见识不足关心则乱,并未放在心上。
而陈姨娘未曾料到,荣国公其实很满意世子难得地强硬,他之前总嫌姜氏将世子养得太过妇人之仁,看似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实则毫无防人之心更无御下之道,可姜氏护着世子跟眼珠子似得,就连他想亲自教养都被姜氏闹得烦不胜烦只好作罢,加之怜惜世子自幼体弱,他不愿太过严苛,也就由着姜氏了。
见荣国公面色平静,杨昭恭敬道:“父亲教训得是。”
荣国公微微一笑,却莫名想到了陈姨娘昨日的话,鬼使神差地解释了一句:“你娘她……犯了错,我将她暂时禁足于府中佛堂,等过些日子自会放她出来,你无需担心。”
“母亲究竟所犯何事?”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姜氏身上,荣国公竟自己提了,杨昭忙顺势问道。
荣国公沉默良久,缓缓道:“她对你幼弟思昊做了不好的事,我本不愿告诉你真相,又怕你被有心之人挑唆利用,使你们兄弟不和。”
“……不好的事?”杨昭假作懵懂,其实他早知是陈姨娘与庄敏静陷害姜氏给庄思昊下毒,又在事后不停挑唆,才导致姜氏被荣国公软禁。荣国公才学平平却向来自负,自以为后宅一切均在他掌控之下,又哪里能想到他心中只会偶尔耍些小手段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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