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醉东风(7)(1/3)
他俨然最温柔的情人, 循循善诱着他最钟意的猎物。
可,他是疯了么竟会问她这种话
归菀心里弥漫起比外面邺城雪还要悲凉的寒意, 她无声转过身去,攥死的掌心缓缓舒展,却是问他:
“大将军的房里, 也要摆上吗”
晏清源颔首,错身摘下小小的一朵, 上面尚存未干雪水,晶莹剔透, 他将花簪在她黑鸦鸦的鬓间,细细打量两眼,忽听外头有人来禀事,很快, 婢子送进一封书函, 晏清源甩开看了, 正是国子祭酒在自己授意为崔卢两家拟的良辰吉日。
唤来那罗延, 将字笺交与他吩咐道:“通知他两家,按这个日子准备。”
“属下听闻卢家也拟了日子。”那罗延接过来放进了怀中。
晏清源低首轻抚着袖口的青黑花纹:“他拟的不算, 我说了算,告诉他们,婚嫁当日我会亲自到场。”
那罗延笑道:“大将军这是给崔侍郎极大的面子呢。”
晏清源微微皱了皱眉, 笑意在梢尾:“崔俨这条恶狗, 我养的太久了, 不出去叫两声, 咬几个人,别人以为我是在养猪,不过是叫之前,得让人知道这是谁家的狗。”
说着拈出份单子,“宾客我已定了,遣人去一一知会,务必要到场,提醒他们,凡是不来的,上朝也不必来了。”
“世子爷若是想拾掇晏慎这个人,”那罗延接过小心看着晏清源,“尺把深的水,可淹不死他。”
晏清源淡笑,朝外望去,轻轻吐气:“是么尺把深的水淹不死,那就洪水滔天好了。”
两日后,雪堪堪停了,道路尚不清,尚书左丞卢玄之子迎娶侍郎崔俨妹的婚期,便在这日。
晏清源微微仰面阖目,舒展了双臂,由着婢子一层一层给自己加上华服,待修饰一了,算着时辰差不多,驱车往崔俨府中来了。
远远的,就听见一片鼓吹之声,府前宾客渐稀,这个时辰,大都已入了正厅。家奴将晏清源迎进来,面带喜色飞到正厅同崔俨交耳两句,崔俨点了点头,家奴便立在入口大声宣布:
“大将军到有请大将军”
他这一说,厅里众人顿时一震,皆放下酒盏,伸长了脖子敛容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身着绯袍盛装的年轻男子,正轻缓迈步而入,眉眼带笑,含威不露,一派的从容弘雅,不是大将军晏清源又是何人。
众人不料崔俨之妹再嫁,晏清源会亲自出席,且又是这样一副打扮,心底皆是暗叹真是不世出的好仪表,不逊潘郎,愣怔回神后忙纷纷起身拱手见礼,晏清源微笑让礼,环视一圈后,见五大姓子弟皆在,方对众人气定神闲道:
“我观今日嘉宾,礼仪富盛,可谓衣冠士族并在邺都,江左焉能相比”
一语尽得众人欢心,皆自矜笑起来。待重新入座,晏清源自然是在主位,吩咐婢子为在场诸位一一满了铜盏,自己亦端起一觚遥敬众人:
“此为酃湖之酒,本是我给崔侍郎家中贺礼,”说着笑看崔俨,“我替侍郎做主,借此与大家同乐了。”
这话一出,四下里阵阵骚动,酃湖之酒取湖水为酒,味极甘美,素用作太庙祭祖之酿,本朝也唯有犒赏功臣时,天子才会恩赐,今日大将军手笔颇巨,众人一边惊叹,一边暗羡崔俨果真好大的脸面。
礼过三巡,晏清源先问候了父亲那四位旧友,所谓“邺都四贵”,转而不再搭理,同就任于文林馆的一众俊才言笑去了,很快相谈甚欢,坐间皆一时fēng_liú人物,晏清源素礼遇士人,孺慕之情溢于言表,自他入邺以来,不过两三载,各路饱学之士风云际会于此,纵论典籍,携手同游,实在快意平生。
他要的便是盛世光景。
今日晏清源有意也请卢静到场,见他不过默默跟另一寡群者饮酒交谈,晏清源已留上神,敛笑低问崔俨:
“单子上我请了写侯山祠碑文的温子升,是哪一个”崔俨笑指一人,正是同卢静坐一起的中年男子。
“他虽出身名门,但家境早没落多时,十分贫寒,广阳王为东道行台时,曾召他为主薄,军国文翰皆出其手,”崔俨别着脸继续回话,“听李季舒说,陛下似乎也知此人,正欲召他做中郎。不过他性子淡,到哪做官都是受欺负。”晏清源一面听,一面不住打量着温子升,思忖片刻,满上一盏,亲自往他身边来了。
“温鹏举所作侯山祠碑文才藻可畏,当浮一大白”晏清源笑吟吟冲他举杯,温子升一怔,忙也在卢静的帮助下,满上酒,回敬了晏清源。
“听闻温卿赋闲在家,我甚爱温卿其才,不若到大将军府中,掌顾问谏议之事如何”晏清源坦坦荡荡提了出来,许是大将军经一载战事,温子升只觉一股自枪林箭雨中锻造出的烈意扑面而来,尽管此刻,晏清源唇角带笑,一如春风,看上去不过一俊秀文雅世家公子。
近十载宦海浮荡,期间,几次险些丢掉性命,温子升本欲一心闭门修学,今日之宴,实在推托不起,不由感慨为声名所累,勉强笑道:“蒙大将军不弃,只是”
不等他说完,晏清源已执起他手,殷切道:“温鹏举勿要推辞,且不论我大将军府,如今邺都大学之道,方兴未艾,士之来学者逾千,还盼温鹏举勿要存东山之志,也勿要避世墙东,圣人之学,尚赖温卿。”
一席话说下来,听得卢静嗤鼻,却又不好发作,温子升也只能极力将嘴角往上抬一抬,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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