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雪中离人(1/2)
这一剑下去,是取其首级还是断其双臂?不行,太残忍了!大家都是文明人,岂能如此野蛮、嗜血?朱祁铭很快就说服自己敛起杀意,归剑入鞘。
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何不一拳打去,让她脸上挂花?若能如此,与当年被她狠咬一口、留下十余年不消的伤痕一事相比,也算是扯平了不是!
底下的人却是笑脸如花,像在欣赏天外飞仙的场景一样,仰着头,双眼放光,整个人悠然定在那里,看似毫无戒备。
罢了,还是牛三说得对,男人的拳头不是用来教训女人和小孩的!并非妖女不欠揍,实在是因为早上思虑太久,此刻神思倦怠,不愿再去浪费气力。
给自己的不愠不恼找足理由之后,朱祁铭在赛罕身前落地。赛罕直直地望着他,目光不再有片刻的游离,去触及他腰间的宝剑。
“你为何在此?”朱祁铭原本打算使足中气断喝一声,不料出言时语气竟变得相当舒缓,就像故人的问候一般。
“听说你坠崖后安然无恙,我便去京城找过你。有人在越府门外布下了耳目,应该是锦衣卫的校尉和东厂的番子!你恐怕不知道吧,你去吕姐姐家的时候,他们屡次暗中盯梢。本想给你报讯,可我······我差点被他们盯上了。”
你知道的可真多!朱祁铭历目扫向赛罕,却见她如换了个人似的,神色黯然。
“京中盛传吕姐姐即将成为越王妃,婚期或定在八月间。那日见她进了紫禁城,极想留下来喝她的喜酒,可惜······唉,我还是选择了离开京城。”赛罕目中闪过一丝泪光,定在那里沉吟许久。“不料途经宣府时遇见了一队巡逻的军士,哼,他们简直就是山匪!咱们数人全穿着汉服,可他们一见我就出言轻浮,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掳人,我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上明人的鲜血,只得带着随从开跑,幸好被一帮村民所救。”
你们瓦剌人才是匪,才是贼!朱祁铭很想厉言喝斥赛罕一番,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时隔不久见到了你的旗号,便知道你到了宣府,查探多日,终于发现了你的踪迹!哦,你成婚了么?啊!你可别跟我说,你未娶成吕姐姐。”
你在幸灾乐祸么?妖女!朱祁铭咬牙道:“不劳你操心,我迟早会迎她回家,娶她为妃!”
“啊!真未娶成?她竟然逃婚在外!”赛罕唏嘘一番,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狡黠的笑意倏然爬上眼角眉梢,“哎呀,眼看着洞房花烛夜就这么白白溜走了,想必是那个吕姐姐嫌弃你,你何苦遭人白眼?这一辈子也只能随我浪迹天涯了,反正我倒不怎么嫌弃你。”
赛罕笑色一敛,眉眼间透出分令人难以置信的真诚,“那日见你坠崖,我······你可别误会,我才不会为你垂泪呢!我找来人手,打算下到谷底寻找你的下落,可惜久寻无果,后来听说你已脱险回京,我才罢了手。”
说着说着,赛罕一只手向他肩上搭来。朱祁铭移步避开,“你不是有事相告么?”
“哦,差点忘了此事!当年你被掳至松树堡,我也颇为好奇,事后我问过先生,先生经不住我反复缠问,便说出了一些隐情。先生说,紫禁城里有咱们的眼线,赶在你离开紫禁城之前,那人将消息告知了我瓦剌使臣,接下来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瓦剌在紫禁城里的眼线是喜宁么?”
赛罕一脸的疑惑,“喜宁是谁?”
朱祁铭忍了忍,堪堪敛住怒意,“此事恐怕不单涉及紫禁城里的眼线吧?本王当年被掳之前,先在灯市遇刺,想必此事与瓦剌无关,而是与其他人有关。那么,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
“啊!你真的遭遇过刺客?当初听说了此事,我还以为是讹传呢,而今看来,竟然真有其事!是呀,背后主谋究竟是谁?”
你这个骗子!妖女!朱祁铭怒不可遏,方待发作,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响声,他赶紧收起杂念,警惕地举目四顾。
“公主,有大队明军靠近这里,快拿住此人,作为人质!”
话音未落,就见五条汉子从树后现出身来。五人全是一身明人的装扮,连头上的髡首造型都不见了,而是以发髻取而代之,唯有眉眼间隐隐透出的狼性,还在昭示他们尚未久经文明的洗礼。五人挥刀朝朱祁铭猛扑过来。
“放肆!还不快滚回去!”赛罕怒斥一声,转身护在朱祁铭身前。
赛罕不留半分情面的恶语和决绝的表情很是伤人,只见两名姿容尚佳的年轻鞑子定在那里好一阵郁闷,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得变了形,最后以利刃般的目光扫了朱祁铭几眼,随其他三人朝树后缓缓退去。
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但见人影直晃,唐戟、王烈与数十名护卫显出身来,在他们的身后,隐隐绰绰的似有无数人影。
朱祁铭挥挥手,唐戟等人相继收起了兵器。
“听着,你赶紧回到瓦剌去,此地不宜久留,贸然置身于宣府,凶多吉少!”朱祁铭幽然望着赛罕,脑中纵然装有太多的旧怨,还装有她那个长兄拉下的仇恨值,他却恨不起来,“你若担心路上遇到不测,本王可派兵护送你离境。”
赛罕侧过头去,脸上露出了一分罕见的娇羞,“嗯,我觉得这里就是我的家。”
“在这个战乱频仍的年代,许多时候,显赫的身份其实更易招祸。大明不是你的家,瓦剌的军营也未必能给你一个永世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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