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魏长宁退学记(1/2)
北陆,零陵城。
魏长宁正面临着她人生中的第十次退学。
“魏公子,老夫恳请您为您家小姐另觅良师吧,老夫实在是教不了啊。”
学堂门口,老先生紧紧握着魏镜的手颤巍巍道,仿佛魏镜一旦不同意,他就可以立刻给魏镜当众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求他将魏长宁领回去。
可怜的老先生不过教了魏长宁短短三个月,却苍老了整整三岁一般。
教之前老先生红光满面、声音洪亮如钟,一副还能再活五百年的长寿面相,教之后他形容憔悴,额上整整多了七八道深深的皱纹。
而他原来绵长而又洁白、颇有几分仙气的胡子如今被愁得只剩下寥寥几根。
它们在风中岌岌可危地摇晃着,若遭遇到什么强风,恐怕是要像秋后落叶般掉得精光。
魏镜一边心想回家后要立刻寻找最结实的棍子,亲手教魏长宁如何做人,一边又温言道。
“老先生何至于此,虽说长宁她是有些顽劣……”
老先生一听闻魏镜那婉拒般的口吻,差点就崩溃地流泪。
“老夫自认对学生不偏不倚,只要是拜在老夫门下的学生,老夫都会用十分的心力去教……”
魏镜立刻道:“老先生持身公正,这是世人皆知的,我相信老先生的为人。”
“…但老夫后来发现,你家小姐用心教是远远不行的……”
魏镜又迅速接上道:“老先生费心了。”
“…教她要用命教才可以呐!”
魏镜彻底哽住了:“……”
他一脸绝望,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救这尴尬局面。
这时老先生连忙拎起地上的行李,向魏镜拱了拱手,“就请魏公子体谅体谅老夫吧,老夫这就告辞了!”
话毕,他便逃出了这学府的大门,那速度令人目瞪口呆,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一般。
不过眨眼的功夫,老先生就消失在了身后扬起的风尘中,缩成远方的一个小黑点。
感受到老先生强烈的求生yù_wàng后,魏镜硬生生地将掌心的小石头捏成了粉末,他咬牙切齿道。
“魏!长!宁!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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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魏长宁启蒙以来,这已经是魏镜第十次听到这样的话。
教过魏长宁的最坚强的一个先生曾硬生生坚持了一年,妄图以自己的耐心与棍棒将不安分的魏长宁打磨成一个高门淑女的模样。
然而一年后,他就败在了魏长宁的铁弓下,并从此发誓不再教书。
在向魏镜辞行前,他向魏镜叹道:“我曾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将你家小姐指引回正路,但经过这一年,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魏镜试图挽救一下:“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回炉重造吧。”
“……”
“或者再生一个。”
魏镜陷入长久的沉默:“……”
所谓学得文武艺,报与帝王家,北陆共有文武两道,文道为文史一道,习北陆通史与治国之道,两百七十卷北陆史书、一百五十卷定国策、六十卷北君传是他们要学的基础内容。
文道选拔复杂多变,且多有世家在其后操纵,真正的贫寒弟子鲜少能凭此道谋得一官半职。
武道则为契灵一道,契灵取义为‘诞生于契石上的灵魄’,其依托契石而生,如一柄用契石打造的弓箭,打造之初虽为死物,但孕育出契灵后,其一箭威力不仅倍增,甚至还可能牢牢锁定中箭者,不给中箭者逃跑之机。
武道残酷不输文道,文道只需笔墨纸砚,而武道则需要大量昂贵的契石。
对契灵感应弱的习武者就算坐在契石矿山中,也无法感应到自己的契灵,而天赋卓绝者落地时便伴生有契灵,差距之大,让许多普通人在武道这条路上望而却步。
而魏长宁——他的小侄女,在其他小屁孩闹着不要上学时,她已默默将整面墙的北陆史书背了个遍,提出的要求是给她找个武道师傅。
因为她的身世原因,他并不愿意她去接触契灵,但小长宁自始至终坚定地要走武道,不管他是以人生道理循循善诱,还是以粗棍大棒切身教育,小长宁都不曾改口。
她说:“徽山君已死,秋凉君暴戾,魏家将衰,白家主公不臣,此乃乱世之兆,文道能谋江山能治天下,但唯有武道才能定霸业,在这大争之世尊文抑武,岂不荒谬也。”
听完这一大段话,魏镜就总结出一个中心思想——
这小娃儿不想上学,只想习武。
“契灵一道难走啊……”
“舅舅,这契灵一道究竟是难走,还是我不能走?”小长宁平静质问道。
“……”
魏镜没有答话,他觉得小长宁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但两人都不愿说透。
他坚持不懈地给魏长宁寻找最好的文道先生,而魏长宁则坚持不懈地气走每位先生,两人就以这种幼稚却又无可奈何的方式对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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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宁刚上学堂时,她还会精心地在上定国策的封皮,与其他学生一起摇头晃脑地念着。
有一回教书先生从她身后经过时,偶然发现她书里面是一幅又一幅上古神弓的简笔画,压根就不是其他人正在读的课文。
气坏了的先生也没有立刻抽走她的书,而是假装没有发现般的走到前面,命令其他人停下,只叫她一个人站起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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