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南皇(1/2)
风雪怒号,白茫茫千里雪原中,一行细碎的带血脚印从谷口蜿蜒而出。
凌无驯脸上覆着半张银面具,只露出俊美的眉眼,他披着白绒大氅,蹬着沾了血迹的厚靴,在松软绵实的大雪上踩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血脚印。
他不过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山崩似的巨大声响,鲜血疯狂地从谷口涌出,如决堤般大片大片地侵蚀纯白无瑕的雪地,将不起夜的带血脚印覆盖在下。
只见一头巨龙轰然倒地,正好落在谷口的狭窄位置,它龙骨节节断裂,龙筋被完整抽出,身上的金色鳞片亦被残忍地剥除干净,大块大块的血肉暴露在空中。
狂风凄厉刮过,纷扬雪尘席卷着向巨龙的伤口扑去,滚烫血肉与寒冷刺骨的雪相遇,冷热争锋,又惹得巨龙痛苦长嘶。
巨龙双目充血,像要活吞了凌无驯般,他咬牙问道,“为什么……”
凌无驯站住,回头看向濒死的巨龙,没有情绪的黑瞳中只映着皑皑白雪,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众人那般漠视着世间一切。
“你杀死族兄,篡夺瑞平王之位,罪当杀。”
巨龙凶狠道:“兄长无能,其他人便可取而代之,这不是南陆一直以来的规矩吗?南皇,你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不也是杀光了所有敢违逆你的人吗!”
他的凌厉质问声尖锐高昂,贯彻天地,挟着绝望的杀意和气劲直扑向凌无驯,若是寻常人去直面这一声怒吼,轻则被震得耳膜出血,重则性命堪忧。
凌无驯如若未闻,又在皑皑白雪上踏出一个殷红脚印。
巨龙在他眼中已然变成了一张活动着的黑白遗照,所有的胡言乱语都是他的遗言,在他耳边响起时与苍蝇的嗡嗡叫声无异。
巨龙死死盯着他,疯癫了般地哈哈大笑道。
“南皇,我且看你还能猖狂多久!南陆所有族长都在觊觎你的位置,等你老去,等你衰弱,哪想你居然会为了北陆那卑贱的长宁君魏蕴,动用禁术,又封印了皇宫,在其中沉睡了整整一千年,如今你的力量又还剩下多少!我不敌你,其他人却未必!”
凌无驯忽然停住了脚步,在恼人的嗡嗡声中他捕捉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五个字——
长宁君,魏蕴。
这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听见别人喊出她的名字。
千年过去,这个已经刻在墓碑上的名字猛然在他耳边炸开时,他只感觉自己结痂的伤又被别人鲜血淋淋地强行撕开,那股被他压抑了多年的绝望从里面凶猛扑出,如巨蟒般紧紧锁着他,要将他缠绕到窒息。
巨龙忽然被提至半空,双目瞪圆,连一个呜咽的音节都无法发出,就像有一只透明的手从天而降,掐着他的喉咙,将他粗暴地拎到空中一般。
风雪骤停,天地俱寂,他再度回头,巨龙狼狈的模样终于映在了他的眼底,只不过这次,他的眼底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翻涌的无边血色。
“你说什么?”他平静问道。
那只透明的手猛然松开,巨龙重重摔到地上,碎裂的白骨狠狠扎入到血肉中,他吐出一口黑血,嗬嗬直笑,用尽最后的力气狰狞吼道。
“我说,我诅咒你永远寻不到转世后的魏蕴,诅咒你苦等千年等到的不过是一场痴梦!”
凌无驯忽然唇角微扬,随着他这声似有似无的轻笑,原本止住的大雪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飓风平地凌厉而起,将巨龙无谓的诅咒和惨厉不甘的尖叫声刮散在风中。
他身上所着的白绒大氅在烈风中上下翻飞,腰间所挎长刀被主人的杀意所唤醒,狂躁不安地嗡嗡作响。
他双眼已完全被血色所侵蚀,如填满尸骨的深渊一般不可见底,他轻声道。
“你可知道,死亡有时是一种解脱。”
刹那间,只闻山崩地裂般的一声轰鸣,透明冰墙拔地而起,须臾间便凝成了一座冰牢,雪地下钻出无数条足有两人合抱粗的铁锁链,如藤蔓般一圈又一圈地紧紧捆住巨龙。
巨龙正要痛苦嘶吼时,凌无驯漠然道。
“噤声。”
一根锁链钻出地面,直直贯穿他的喉咙,所有未发出声的悲嚎都被硬生生撕裂。
“孤听闻你曾杀死千名童男童女去助长妖力,那这千刀万剐之刑也不算太重了。”
他话音刚落,巨龙四周的暴雪忽凝成实刃,挟着呼啸狂风,从四面八方朝巨龙杀去,巨龙护体的鳞片已被剥去,只剩脆弱的血肉暴露在利刃之下,挡无可挡。
鲜血长流,血肉所附的白骨暴露在森寒大雪下,铁链深深勒进他的血肉中。
然而不过是一瞬之间,被割裂开来的皮肉又开始迅速愈合,愈合,继而又被雪刃割裂,复又愈合,结疤。
在无止境的痛苦折磨前,死亡竟变成了一种悲哀的幸事。
他转身离去,暴躁不安的长刀亦渐渐平息下来,烈烈大风吹扬起他额前碎发,又露出那一双寒凉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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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深不见底的天堑将大陆分为南北两块,北陆上生活着人族,他们可以利用契石培养出契灵,从而拥有契灵之力。
南陆上则有多个种族,有些是妖修炼成人,如两大近神之族,龙凤两族,有些则是拥有其他特殊能力的人族,他们的能力生而有之。
南陆种族的混乱也使得南陆难以一统,在北陆的魏家早已牢牢掌控北陆,并世代相袭君主之位时,南陆无君无皇,十八州中数百个种族相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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