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活着(1/2)

林浮苏在拔剑的时候，没敢直视中年大叔的眼睛，因为他知道，人在死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会暴露在眼睛里。

与那样一双眼睛对视的话，他怕自己会留下阴影。

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他不像鬼瞳一样喜欢杀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林浮苏拔剑时，虽然不忍心看，但是从剑柄传入他手中的那种感觉，还是令他十分难受，并且牵动着他还未磨灭的恻隐之心。

那是一种刀锋割裂ròu_tǐ的颤动，他甚至听到了，ròu_tǐ和刀锋摩擦的声音。

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对林浮苏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煎熬，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咳，”中年大叔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他的双眸也黯淡了许多，然后用他那张满是血污的嘴，颤抖道：“我当时......的决定......是错的吗？”

林浮苏听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中年大叔具体指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决定，所以，林浮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你都快死了，就别想那些奇怪的东西了。”林浮苏咬了咬牙，然后闭着眼睛，一口气将剑拔了出来，“安息吧。”

青霜飞剑似乎也知道，敌人命不久矣，所以剑在拔出的那一瞬间，它没入了虚空当中，飞回了林浮苏的莲子里。

中年大叔胸前的伤口，立即涌出一阵鲜红的血水，然后顺着他瘦削的躯干，流入了水潭当中，与黑水融为了一体。

中年大叔痛苦地呻吟几声之后，突然像死不瞑目一样，睁大了他的双眼，他黯淡的眸子里，折射出天空的雪白。

林浮苏见状，不禁眉头微皱，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大叔，你都要快死了，就别再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从中年大叔脸上复杂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死之前，肯定又想起了什么。

据说，有些人在临死之前，脑海中会闪过一生的回忆，相当于重新走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可是中年大叔接下来的行为，让林浮苏知道了，这个据说并不准确，甚至相差甚远。

人在临死之前，不会闪过全部的回忆，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是闪过几个简短的画面而已，可是那几个画面，都是改变人生轨迹的重大转折点，足以概括一个人的一生。

人的一生，不就是由很多重大转折点构成的吗？

忽然之间，整个异度空间都开始颤动起来，水潭表面全部都是波浪，一层接着一层向外激荡而去，雪白的天空开始扭曲变形，有一种世界末日的即视感。

起初，林浮苏以为是中年大叔死了，所以他的异度空间正在崩塌，可是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之后，整个空间的画面都变了，林浮山来到了一间病房里。

他一脸无奈，很明显，中年大叔似乎要在临死之前，再给林浮苏看点东西，然后才放他走。

异度空间只受它的主人操控，所以林浮苏现在看到的画面，正是中年大叔临死前看到的画面，这是由于中年大叔意念紊乱造成的。

他把自己临死前的画面，整个都投射在了异度空间里。

“咳......。”

“咳咳......。”

中年大叔躺在病床上，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他的涣散的眼神里，满是痛苦的神色，并且一直咳个不停，呼吸显得极为困难。

林浮苏走近病床，然后踩到了一滩黏糊糊的东西，那是几口血痰。

血痰并没有粘在他的鞋子上，因为这个虚幻的场景，发生在遥远的过去。

林浮苏留意到了病床上的一张纸片，那里写有中年大叔的名字，以及他的病况。

“张土山，肺尘病......。”林浮苏顺口念了出来，原来自己亲手杀掉的这个人，名字叫做张土山。

林浮苏恍惚了一下，是呀，谁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爹妈取的名字。

“护士小姐，咳，我好难受，咳......。”张土山一边咳嗽，一边迷迷糊糊的说话，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对于普通人来说，呼吸是一件连想都不用想的事，可是到了张土山这里，似乎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

每一次的努力呼吸，都只是为了正常地活下去。

“护士小姐？”林浮苏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病房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护士小姐。

或许这个张土山，是病得出现了幻觉。

林浮苏轻呼了一口气，算了，你病成这样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着张土山病怏怏的模样，林浮山心底忽然升起一道疑问，张土山连病床都起不来，他是如何成为牧魂者的呢，难道他的病最后治好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林浮苏一开始以为，来者应该是张土山的家属，可是当他回过头去看时，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个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袍，走起路来像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可是他的五官，却是颠倒的，嘴巴在额头那里，鼻子却在嘴巴那里......。

“这黑袍实在太土了，刚才真的吓到我了。”林浮苏拍了拍胸脯，如是说道，“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还穿这种衣服。”

他关注点都放在了黑袍上面，这让黑袍老者恐怖的五官情何以堪？

“你看起来很痛苦。”黑袍老者走近病床，他的语气极为冷漠，听不出半点关怀的意味。

病痛让张土山变得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