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赵大炮的传闻(1/2)
马老哈故去了之后,那棵古椿树下清静了几天,尽管赶黑儿晚饭后人们闲着没事儿觉得无聊,毕竟老椿树下没了马老哈。人们听马老哈讲寨子里发生的事儿听得习惯了,眨瞪间没了这个人,心里多少总觉得空落。不过,没有了马老哈,日月还是那样的过法儿,晚末节儿饭后还是没有啥子揪角儿,闷在家里总觉得有啥子丢失了。于是,人们又稀稀落落地来到了来到老椿树下,哪怕大伙儿在一块儿不说话,凑在一起抽上两袋烟,也就觉得这一天算是过得完整了。起初,人们只是在老椿树下抽两袋闷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点儿家长里短的话,然后就各自回去了。后来,老椿树下来了赵大炮,就渐渐地热闹起来。
赵大炮跟马老哈算是差了一个辈分的人,跟马国海、赵淌油他们年龄不相上下。马老哈在的时候,有时他也会在老椿树下说几句话,但不招人热和。人们都说他赵大炮说的那些话放屁似的云山雾罩的,没个依据,不如马老哈说的那些发生在寨子里的事儿听起来真切。眼下马老哈没了,人们在老椿树下除了听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之外,也觉不出啥子新鲜,慢慢就有人要赵大炮讲他听来的那些云山雾罩胡说冒撂的传闻。
“这回我是从牛行店那边听说的,说这事儿的人跟我诅咒发誓说是真事儿,信不信由你们。”赵大炮把那条稍短一点儿的腿拎了两下,一手握着嘴里的旱烟袋,一手抓着裤筒子往上提溜了两下,整个后脊梁往老椿树上一靠,很有些中心人物地坐了下来,然后吧嗒着嘴里的老烟袋吊人们的胃口似的四周围瞅了瞅。
对于赵大炮以前说的那些传闻,人们就当他放屁臭人了。可这次,听他那口气,诅咒发誓的,像是真有影儿的事儿。人们给赵大炮唬得不浅,个个瞅着赵大炮等待他的下文。
也难怪他赵大炮,地里的活儿负不了重,罗锅背还不说,腿也不大好使,每天就撅着一个粪筐一点一蹦地沿着河坡儿路边儿寻着狗屎人粑粑地捡。运气好的话,捡上满满的一粪筐,他又撅不动,就会找个地儿挖个坑儿埋起来半筐,然后做个记号,等下次出来的时候就直接奔着埋起来的半筐粪去了。有时候他做的记号倒提醒了别人,趁着他回了,就挖地雷似的把他埋下的半筐粪给弄走了。遇到这种情况,他赵大炮就会扯开喉咙蹶蹦着骂个没完,能把偷他的半筐粪的那个人骂得祖坟里冒凉气。要是他运气不好,逛悠了半天没能捡上几泡狗屎人粑粑,就会跟碰上面的粪友撂开粪筐,河坡上一坐,一手扳着脚脖子一手把着旱烟袋,扯东拉西地天南海北说个没够,直说得天昏地暗了,这才打着哈哈往回走。
赵大炮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吸了整整一锅子旱烟,还拿架子似的瞅了瞅老少爷们儿们。
人们见赵大炮还没有下文,禁不住就追问赵大炮到底听到了啥子稀奇。
“上边下来骟人的专政队了,牛行店儿那边都开始骟了,男人女人一起骟。上边还给了个好听的说道儿,不叫骟人,叫结扎,叫啥子计划生育,让少生孩子。”赵大炮见人们追着问他是啥子稀奇,把罗锅脊背在老椿树上来回蹭了两下,瞅了瞅老少爷们儿们,句句犯惊字字带恐地说,“自古骟猫骟狗的,还真没有听说过骟人的,除了太监,老百姓哪有骟人的?这是个啥世道儿,咋的要把人给骟了?”
赵大炮的话让老少爷们儿们一下子都没了声响儿,老椿树下一阵的不安与恐慌。
“这上边的人是给咱们养饱了没事儿干了,反过来拿咱们的这些人的家伙什儿折腾着寻开心啊!”一个气愤抱怨的声音。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生孩子谁养活,碍着他们蛋疼脖子抽筋了?”又是一个气愤不满的声音。
“真的不给他骟又能咋的?还能咬掉谁的鸡x?我就不行这个邪了!”一个气愤而不服气的声音。
“就你头大呀?专政队跟着,你还能翻了花儿?”赵大炮听了这句话,马上反问了一句说,“知道吗?当年的专政队都是手里拎着专政棍儿,你不老实就拿专政棍儿捅你。自古都是鼻子大了压嘴呀,你还能咋的?倒是听说牛行店那边有个叫五愣的,不给骟,还拿着刀子要捅大队干部,结果咋的?让上面来人绑起来活生生地给骟了。”
“就是啊,自古都是一个道理儿——民不跟官抗。不管你多有种,不管你的头有多大,都抗不过的。不过,他们有他们的千条计,咱们有咱们的老主意,鞋底子抹油溜了,让他们抓不到屁影儿,还能拿咱们啥办法?”一个很老道的声音这样说。
“咱有咱的老主意,人家有人家的千条计。你觉得咱们的家伙什儿虽说在咱们裤裆里长着,其实也在人家手心里握着,这跟骟猪骟羊一个道理儿。猪再倔羊再欢,总归是在圈里圈着。咱们想把它劁了骟了,它还能长出膀子飞出圈去?咱们也是一样,就算是溜,又能溜到哪儿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离开这几亩地,咱们还真的没个活路。想骟你了,咋的你都没辙儿,挖地三尺也能把你给找出来。我估摸着这骟人的事儿不是哪一个地方的事儿,应该是整个国家的事儿,哪儿都在骟人,你跑到哪儿都是一样,给抓到了一样地骟了。只是可惜了,给骟了之后再也不能要孩子了。我琢磨着要是这个时候女人能一下子跟老母猪下崽儿兔子生羔子似的就好了,一窝噗噗唧唧屙出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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