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龙(一)(1/3)
“跳船抢女人,上船分金钱。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我们都解了盔甲武器,交给奴隶去清洗收藏。另一些奴隶举着火把,给夜色渐深的海面提供人工照明。
男人们上身赤膊,只穿短裤。我跟着其他水手哼着粗豪的海盗之歌,一边用锯齿切割蜃妖的尸体。
这家伙是个扁平体,横过来它的长度接近我们的百丈船身,但是厚度只有二十来丈。可能要到一更天的时候才能做完寸斩成脯的工作。
不过这或许是我们这群海盗最后一次战斗了。
父亲宣布二更天我们要大开宴席,狂饮达旦到明天日出。
激战之后,全部的弟兄儿郎都难得地放松,几十年的杀伐营生要告一段落了。
血黏得我健美的肌肉和光泽饱满的皮肤腻腻的。
我没有清洗战斗时身上被蜃妖喷的血,我准备在完成屠宰工作后一并洗个痛快澡。
母亲常教导我“君子远庖厨”的行为准则。事实上,我也从不做饭,一切都扔给慕容芷这丫头打理,我的内裤也是交由她洗的(没有一个圣贤们把女人算在“君子”的定义内,按照《易经》的说法,女人属阴,和小人同物种,该主内。这点上,圣贤和我们强盗观点十分一致。)。
但屠宰海妖和鲸鲵的工作,父亲坚持由我们这些男人完成,就是再健壮的奴隶也不能插手。
这件工作超越了庖厨本身的意义,而是考验男子汉勇气和魄力的仪式。
海妖或者鲸鲵都是强大的生灵,武者战胜并且集体食用它们的ròu_tǐ,无论在心理上还是ròu_tǐ上都暗示着人族克服了对这些洪荒遗种的恐惧,也能增加团体中的凝聚力。
这颇类似远古的人族先王带领着国人进行对猛兽的大规模围猎,然后召开无非身份的国人宴会。
《诗经》中的《颂》有这类场景绘声绘色的描绘。
——其实在母亲的铁戒尺下,我能背诵这部上古经典的全部三百篇诗歌。
但我已经果断选择性的忘记了《诗经》。
——这会造成我和其他海盗的距离感,让我在他们心中原本幼弱的形象更加偏向那些废柴书生(这些废柴的成熟体就是杀千刀的狗官),不利于建立我的威望,不利于树立本少主英明神武的形象。
——还是吼“跳船抢女人”燃。
“啊!少主,少夫人来了!”
“哈哈,你们什么时候生小少主啊!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这么还没听说过你们那个啊?少主不是读老夫子的书读的下面不行了吧?”
水手们忽然聒噪起来。
原来是慕容芷。
她正款款登上扶梯,向我这边走来。
她不再是童养媳打扮的家常服装,而是换了中原大家闺秀节日时的服饰:头盘螺髻,一袭锦衣,上刺凤尾蝶(是用真头发盘出来的,我可以作证,午后和我吵架时,我还在琢磨揪她长头发呢);脸倒没有扑粉涂面,单单素颜就已经皎洁如十四夜的月,无敌无敌了。
我现在十五岁半,她十六岁半。
女孩子通常比男孩成熟早,她发育得已经近于丰满。
不过中原传统的女性服饰并不能凸显出胸脯和肥-臀的玲珑线条(宫装和广陵城妓女的制服除外),要放出风姿不是靠原始本能,而是靠另一种帝都系步态和眉目顾盼,只有几代公卿家的小姐才会。显然是我娘教授这小贱人的。
不过再漂亮的打扮,也无法掩饰出慕容芷眉目间对我的恨意。
千姿万态,女大十八-摸,这小贱人对我的冤家死样不变。
“有什么好看的啊。女人嘛,晚上灭了火都一样,还不是和母猪一样干。”
我大声说,一定要让她听到,偏要刺激她。
(我已经不准备再和她兄妹相称了,因为她向我父亲告状的行径非常恶劣,伤害了我的心灵。我实在不明白一个每天都会帮我洗内裤上的精-斑的童养媳,为什么就因为我偶尔的几句下流话而做出那么事情来。要说下流,船上的哪个弟兄不对他们老婆真下流?)
慕容芷脸色如常,但我却看得明白她的牙齿在咯咯地咬,盘算着把我的每块小肉一口口咬下来。
——我不会透视,这叫移情代入感受,层次低的人不懂的。
“少主忌口啊,你要把少夫人弄哭了。多好的女娃子啊。是少主前世修来的福气。”
有几个蠢蛋开始自发地为慕容芷帮腔了。
“小孩子间一定闹闲气了。不吵不闹不成夫妻嘛!”
又有几个蠢蛋在和稀泥。
在这些父亲手下的眼中,慕容芷的原家少夫人只是时间问题,等我在二十岁行过冠礼后,准定能把她抱上床。
其实不久之前,顽固的父亲终于松口让我摆脱这个女人了。
慕容芷和我的真正关系被船上的绝大部分海盗误解,这种误解来自他们的历史经验得出的谬论。我没有精力去向每个人分别掏出自己的真心解释,那只会越描越黑。
她的父亲是我父亲的义弟(看过前几章的各位读者已经知道了),不但枪棍十分了得,而且通经明史,他叫慕容子陵。
我父亲被南宫大头目任命为干将后,风风火火地带着三百精锐去洗劫郡城。
在死牢里他发现了被挑动手筋脚筋,手脚仍上了大小精钢连枷的慕容子陵。
——一定是个危险的人物。
父亲第一眼就判断出来。
“狗官为什么抓你?”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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