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惊残好梦无寻处(1/1)

看她如此坚持，大娘也没有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将她知道的徐徐道来：“你本姓诗，名语娇，是前丞相诗昀的孙女，诗文斐大人的女儿。当年，诗家支持前太子卫瑾，夺位之争落败后全家遭屠。我因当时不在府中逃过一劫，后来逃亡途中遇上了将你救出来的阿翔。那时候他还没有改名，尚为迟羽翔。你腰间的玉佩便是诗家祖传之物。”

燕脂缓缓垂下头，目光落在玉佩上。她记得小的时候她曾问过父亲这玉佩的来历，他告诉她，这只是寻常玉佩，只不过是母亲极为喜欢才留给了她。

至于那其中刻着的“诗”字，父亲只说是因母亲名中恰巧也有一个“诗”字。她追问母亲姓名，父亲便又闭口不言了。

原来名中含“诗”的不是母亲，而是自己么……

一个念头从脑中猛然闪过，燕脂握着玉佩的手有些微颤抖：“这块玉佩既是诗家祖传之物，那真正识得的人，是否只有诗家人？”

大娘摇了摇头：“这块玉佩很有名的。诗家世代为官，成王时便已位居显赫。当时成王得了一块上好的璧玉，便命能工巧匠在其中镂空雕刻了一个‘诗’字，赐给了诗家祖先。即便是没有见过的人，第一眼看到也能识得。”

燕脂的手紧紧攥着玉佩，手心沁出了涔涔冷汗，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你方才说，诗丞相是前太子卫瑾一边，那全家遭屠……”她闭了闭眼，一直不敢问的问题终究是问出了口，一字一句：“是谁的命令？”

“……自然是当今陛下。是他亲带人去屠剿诗家，也是他亲手，杀了你生父。”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劈得燕脂五脏俱焚，握着玉佩的手蓦然松开，她低低的声音不断重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摇着头，可脑中却闪过了卫璇初见她时恼怒的神色。她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原来是因为认出了玉佩么。

进宫前父亲要她将玉佩收起，是不想她太过招摇，可此刻看来，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这些念头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可燕脂还是不愿意相信。是……真的吗？也许是巧合呢？

这些日子以来与卫璇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在眼前划过，他对她的笑、给她的承诺……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会的，他不会的……”

“那夜的漫天大火，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是不是真的，你去问问燕翔就知道了。”

大娘的话提醒了燕脂，她转身疯了一般地朝着燕家茶棚的方向跑去。

她没有看到，身后，大娘脸上的悲戚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回去的时候，茶棚里一个客人也没有，燕脂算了算日子，心下了然。

六月二十七，每年的这个时候，茶棚都是闭门谢客的。似乎是父亲一位故交的忌日，至于是谁，燕脂从未细细问过。从小到大，每到这个日子她都是依着习惯随着父亲一起遥祭故人，唯一的印象就是茶棚关门一天，父亲大醉一日。

院子里静悄悄的，她正想着父亲是不是出去买酒的时候，突然从燕翔房中传出了对话声。

她放轻了脚步，挪到了窗边，屏息静气地听着房里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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