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骑驴 长安(2/3)

“阿——！”数声惨叫在崖边响起，一些站在房顶想要离得近一点观看比剑的江湖中人双眼同时喷出两股血泉，身子仿佛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木桩，跌落地上——这些痴于看剑的家伙竟然在不知觉间已经伤在了荆风二人斗到兴起时激发出来的剑气之下。

没有人关心这些粗心丧命的江湖人，前排的人倒下去，后排的人扶一把继续涌向前，每个人都仿佛着魔一般望着空中流光异彩的剑影，饥渴地期待着两位剑神、剑仙的下一招的交锋。

灿烂的金华突然在半空中绽放开来，形成了十一朵错落有致的金色花朵，旋转着围裹向苏玉月白一片的剑影。那似乎是某套在历史中大放光彩的某一套剑法中段八招剑法的标志！

那些精巧雅致的剑花此刻显出的却是气吞天下的锐势，“相思焚作灰如雪”！星流激电，一往无回。

苏玉手中的剑光忽然间散落一地，跳动的银光化为一片明媚灿烂的滚滚光河，卷起一浪秀美凄清的韶华，迎面撞向满空飞舞的点点金花。白河金影撞在一起，化为一片螺旋转动的青蓝色火光，甩着长长的红色尾线，将碧空涂抹出一抹惊艳绝伦的亮彩。

笑倾城暗叫一声好，这套剑法虽然和他不相符，用不出十成十的威力，可苏玉躲应变仍然可称惊讶——因为这一刻两人竟然用出了同一套剑法。

一套失传的剑法，却在长安城内的这一天，在当世两大剑客的手中同时绽放！

笑倾城心念所至剑芒一颤，剑招化为一片乌云盖顶般的炫影，宛若一片在艳阳下滚滚而下的风雪。满空躁动不安，随风摇摆的诡异剑影从四面八方向苏玉合围而至。

“思君唯得满头霜”的进手势在他的手中仿佛想要将世间的一切绞成碎片。

苏玉手中白光一涌，本来使得得心应手的“无定河上波光寒”顺理成章变化为惊涛拍岸的“大浪淘尽梦中身”，气势磅礴的白色光潮正面迎向从天而降的金色雪幕，带起满空沸油一般爆响，尽破攻势。

“好啊！”欢呼声充满了长安城，就连夏皇也忍不住登上高台，击节叫好。

此刻的苏玉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和自豪，他的脸上是一片浸满悲伤的木然。只见他闭起一目，长啸一声，身子突然窜入了高高的碧霄。笑倾城仿佛和他有了同样的念头，也同时高高跃起。两人的长剑在空中发出一阵凄厉绝伦的剑啸，刺目的白光金华同时爆炸开来，刺得观战众人眼前一片剑影。

满空惊涛骇浪的剑华彼此纠缠着，互相吞噬着，连绵激荡着，那一套剑法的绝招犹如飞转的走马灯中的影像，突然亮起，又乍然湮灭。

“月华千里照一人”“青枫蒲上离人泪”“江流百转空逝水”“云雨巫山枉断肠”“秋波婉转欲倾城”“回眸羞见水中花”……

两位剑客似乎想要迫不及待地将一生最得意的绝学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使尽使绝。一套剑法之中，由两名天才悟出的梧桐的巅峰招意在半空中舍死忘生地碰撞在一起。

这是一场谁都不是赢家的战争，精兵锐卒，盔甲华丽，骏马驰骋，战旗飘扬，却要鱼贯走入死地，燃尽灿烂的生命只为了一场荒谬绝伦的游戏。

痛快淋漓的剑花流火铺满了东方的天际，当空的艳阳也被淹没在刺目的剑芒之中。在那一瞬间，仿佛九个日头同时在空中照耀，却又同时被人从空中射下，狠狠坠落在长安城内。

所有人下意识地同时扑倒在地，用手紧紧护住面门和身上的要害，谁也不敢再用赤裸裸的眼睛去观看空中那团令人睁目欲盲的光华。呼啸的风声在他们耳中回荡，天空剑气如雨，浇得人们皮肉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个人提起勇气，拍掉身上的灰尘，起身望去。

夏皇挥袖，朱雀街长风乍起，一瞬间吹散了满空飘舞的青烟和灰屑，两条俊美的身影同时映入众人眼帘。他们此刻相隔四丈，背对背宛若木雕泥塑般站立，谁也没有动一下。但是人们可以清楚地感到，纠结在二人之间的紧张，此刻已经烟消云散，这一场华丽无双的比剑已经落幕。唯一令人们好奇无比的是，到底是谁赢了？

“是谁？到底是谁？”

“剑仙笑倾城？还是长安苏玉？”

“没有人受伤，没有人流血，看不出谁赢谁输？”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人们默默地看着他们，脑子飞快地旋转着，不停猜测这比剑的结果，却没有人有胆子开口询问。

突然有人向苏玉提在身后的青锋剑剑尖上一指。周围所有听到动静的人们都随着手指的方向迫不及待地望去：青锋剑青色的锋刃之上赫然挑着一条雪白丝帕，那是笑倾城在比剑之前用于包头的白帕。

人群中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喟叹之声，所有人纷纷转头朝笑倾城望去。

金刃破风声在青石板地两侧同时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动手上的长剑，在身侧划了两个优雅的圆圈，同时收剑入鞘，发出整齐划一的鸣响。剑尖上的白帕经过长剑旋转，飘然挣脱了长剑的束缚，飞入了半空之中，被长风一卷，瞬间飞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笑倾城披头散发的骑上了青驴，那笑声远远传来。

“好一个‘苏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