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2/3)
模糊。“池晔,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为什么不笑呢?”
“池晔你看,我给出一个微笑,就可以收到那么多的微笑,是不是很划算?”
“池晔,如果这世上的人都不是好人,那你自己是不是也不可能会是好人?”
“池晔,甜味也有很多种啊,你不自己去尝一尝,只听我说,又怎么知道这蛋糕到底是怎么个甜法,又有几分甜?”
“池晔你看,那天上7颗像漏斗一样的,是北斗七星哦。只有他们聚在一起才可以给人指名方向,才不会显得孤单。不过人家好像长得都一样,要不我给他们命个名吧,让他们彼此也好区分一下。”
“池晔,有朋友是不是会很开心?”
“哇池晔,这么难的题你居然能做对啊。切,我还以为能在你面前显摆一次。”
……
有什么东西变了,有什么东西又似乎没有变化。可是,那个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敌意的少年,却一点一点地在打开心扉。
原来小叔说的不完全就是对的,原来这世间也不完全就是丑的,原来根本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原来与人交往是可以那么快乐的。
原来,想要认识这个世界,不能只凭耳朵和想象,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
记忆戛然而止,池晔一手按住混沌的大脑,一边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破碎的模型碎片。
刚才顾菘蓝的三个问题还久久回荡在脑海里,他拾完碎片,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躺了一桌的惨剧,却是笑了。
“你所追求的完美和纯粹真的存在吗?”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完美和纯粹,玉有瑕,月有痕,即使是小叔挚爱的小提琴,哪里又是完美纯粹的。他将小提琴供为净土,却亲自为它染上铜臭和鲜血。他将小提琴看得太重而变得自私,他以为自己真的孓然一身而看不到那些真正爱他的人,以至于根本没有考虑过他所谓神圣的轻生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你忘了自己为什么放弃小提琴了吗?”
他为什么要放弃小提琴呢,这倒是一个值得仔细回想一下的问题。
十二岁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小提琴。他听小叔的话全身心地投入音乐世界,以为自己的灵魂被填的满满的,再无需别的东西了。但小叔的离开让他恍然意识到,小提琴带给他欢愉的同时,也给了他难以填补的孤寂,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欢那个小叔口中复杂、险恶、无法看透彻的人心和需要费力探究真相的现实世界。
十二岁之前,他没有朋友,孩子们以为他是异类,排挤他,孤立他,他不以为意。他以为自己有完美的小提琴,有清高的心境便足以。
可当池玉成离开,他一无所措的时候,他才明白,小提琴所给予他的不过是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他是真真实实人,他活在现现实实的物质世界里。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理解他的人,没有支持他的人,没有愿意陪伴他的人,那他的心境便只是飘渺的梦境,与现实之间永远隔着一股名为孤寂的厚墙。
他想,小叔正是体会到了这种无力,才选择抱着心爱的小提琴离世,是对自我的一种成全,可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
他不想同小叔那样,活在自己为自己塑造的花笼里,裹着一颗看似出尘绝世,实则空洞无物的心,故步自封。
所以,他选择了无私爱他的父母,选择了割下他所挚爱却用挚爱蒙蔽了他的小提琴,选择了去拥抱他所不知的世界。
“你想让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重蹈小提琴的覆辙吗?!”
是啊,他忍心么,让好不容易喜欢上的模型,去重蹈小提琴的覆辙?
他居然钻了牛角尖,又一次在模型上尝试去寻找于小提琴里遗失的东西。
这样的他,说自己完全改过自新了,未免可笑。
池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逆着室外的光线抬起头,却见教室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自己。
他不由地一愣,迅速回过味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直百感交集,只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微微耸了下肩,用自己重回镇定的声音打破毫无缺口的死寂:
“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你们无需顾虑我,继续准备自己的比赛吧。”
突然间的转变让在场的人无不措手不及,这回,沈桥终于发声了:“你的模型还能挽救吗?”
池晔望了眼桌上的东西,笑道:“怕是不能了。”
五个临近绝望的字,却说得格外轻松。
他望向沈桥,不再有先前的沉痛,眼里澄澈地毫无阴霾:“部长,实在抱歉,模型比赛我怕是参加不了了,我会尽可能再赶一个出来,但恐怕是来不及。”
“没事。”沈桥看了他好一会,才淡淡回道,“你没关系就好。”
池晔回身,将碎片一点一点地收拾好,装入小盒子里。然后飞,背上就往外走。
林墨远还杵在门口惊讶地望着他,他走过去笑着拍拍他的肩:“抱歉兄弟,让你受惊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林墨远回神,见他已一派气定神闲,佯装怒起:“靠,完事儿了你就想拍拍屁股走?难道要我来处理现场吗?”
“……”
这说法配上他的语气,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沉闷的教室里突然爆发出几声窃笑声。
池晔回头看了眼,忍俊不禁:“有何不可,你不是最擅长做这个吗?”
林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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